南村鸟

抱住秋风吧唧一口

杯中鱼(明侦全员)(办案类)(主鬼白)19

平行世界,与真人绝对无关!!

《杯中鱼》

文/南村鸟

十九、假面(最终章)

 

 

「That with devotiors visage and piousaction we do sugar o'er the devil himself.」

「I want to torture you.」

 

“鬼鬼,我想杀很多人,一个贾生,远远不够。”

 

薛之谦换回了他的便服,贴身黑色的衣裤,让他看着更加削薄。他站立在围栏上,双手打开,最大程度地放开自己,风像海浪一样一下一下拍打在他身上,他仰头,身体伸在边缘,摇摇欲坠。

 

“沈邻安、许贺、邹雨奎、成游奥,我也好想杀掉……通通杀掉……”

 

他像被困在牢笼里,那声音空洞虚弥,落入鬼鬼耳朵里,竟悲伤得不能自抑。

 

“可是我之前没能下得去手,这身警察的衣服勒得我要窒息了,我动不了。”薛之谦很委屈,皱着鼻子,像个孩童得不到他的玩具和糖果:“现在不碍事了,可是、可是我又很累了。”

 

鬼鬼的眼睛依旧被蒙着,她看不见薛之谦的表情,只是单单从语气听来,他是在懊恼。她问他:“你、你为什么要杀他们?”

 

“因为他们杀了我妹妹。”

 

早已预料她会震惊,薛之谦缓缓抬眸,眼神冰冷盯着她的神情,动作似机械:“在十五年前。”

 

话题被挑开了来,薛之谦看着她,讲起了那一段冗长沉重的记忆。

 

几乎是每天晚上,那些画面都会像播放电影一样跳跃到眼前,一遍一遍地重复告诉他,不能忘了。

 

不能忘了他们的罪,不能忘了他的罪。

 

他的妹妹叫薛之宛,是个十分开朗活泼的小姑娘。薛之宛小他六岁,是他唯一的妹妹,他十分喜欢这个摔倒了也会抱着膝盖嘻嘻傻笑的孩子。

 

他疼惜她,珍爱她,将世间所有美丽的花朵都摘给她,可是,这样的时时刻刻关怀,都难免出现有纰漏的时候。

 

那天,他怀着刚满十八岁能去许多地方开始达旦的兴奋去了网吧,回程时还在为了赢得一套难得的游戏装备沾沾自喜,未曾想,命运在那一刻和他开了一个巨大的玩笑。

 

“嘭”的那一声重物摔落在地上的声音,自在某一刹那响起,他的人生,从此天翻地覆。

 

推开围聚在一起的群众,薛之谦睁大眼睛看着被一圈拦截线围挡在中央的那具尸体。

 

一动不动,连个挣扎的动作都没有了。

 

他的喉咙发紧,想嘶吼出什么来,可是他张大着口,吚吚呜呜的发声,一个完整的词语都吐露不出来。他红着眼,想叫贪睡的妹妹不要睡在路上,可是他什么都说不出来,像个徒劳张大着嘴巴却只能依稀吐出残破词句的哑巴。

 

那个小小的人孤零零躺在路中央,身上粉色的公主裙有些地方被撕裂,一双脚上只剩下一只鞋子。他记得,那明明是他早上出门时弯了腰替自家那个刚满十二岁的妹妹妥帖穿上的啊,怎么现在只剩了一只呢?

 

那么小小的一具身体里,怎么会有那么多的血液呢?

 

那些殷红的鲜血,在地上一圈一圈地蔓延开来,蜿蜒到他的脚下,张牙舞爪,似要将他吞没。

 

有警察提着几个小孩从楼上下来,他们的父母紧紧跟着护着,嘴上不停地叫嚷。

 

“他们只是不小心的,不是故意的,我家孩子很善良,不会是他推的,他们只是闹着玩的,警察同志!他们闹着玩的啊!”

 

他疯了。

 

十八岁的薛之谦猝不及防地冲上前,抓着最近的孩子,用他那不成气候的力气,发狠拼命地折了那个孩子的手脚。

 

那孩子痛得哇哇叫,当然,他也被大人们发狠地摔到地上。

 

薛之谦磕在地上的手沾到了什么粘稠的液体,他伸手来看,满手都是妹妹头颅里流出来的脑浆和鲜血。人群很喧闹,孩童的哭声,大人的谩骂声,警察的呵斥声,杂七杂八地一股脑全部钻进他的耳朵里。

 

他抱着头尖叫,手上的血许多都蹭到了头发上,警察们匆忙涌过来,粗鲁地将他脱离现场。

 

他真的疯了。

 

挣脱前来钳制他行动的警察,他小心翼翼地抱着满身鲜血的妹妹,在人群中怎么奋力嘶吼都无声。

 

老天对他太坏了,居然在他十八岁成人礼上送他这样一个礼物。

 

“你知道有多荒唐吗?我妹妹的一条命,最后竟然只抵了别人嘴里的那句闹着玩。”

 

什么游戏,什么玩笑,都是假的,明明是那些孩子身体里的灵魂太丑陋,凭着劣性对弱小欺凌。他早前听他妹妹说起他们合伙欺负她的时候,也以为是玩闹,所以只是上前随意吓唬了他们几句,倒不曾想,他们的坏心眼从不是自己轻易几句戏言就能止住的。

 

他甚至能想象到之宛、那么小的之宛被逼到顶楼边缘,看着乌压压一群恶魔朝她逼近时,满心满怀升起的,那浩大汹涌的恐惧和绝望。

 

“没有是非观念的孩子是这世界上最可怕的生物,他们有好奇心、行动力、破坏力,以及未成年保护法。”

 

许久之前他在一本书上偶然看到这一句,不自禁念出口,竟觉得与这现实无比契合。

 

苏有朋就是之前负责他妹妹案子的律师,那天他带着那些恶魔和他的父母对峙,捧着一本裱了金花的法典,轻飘飘地说起免罪的条法。

 

法不责众。

 

未成年保护。

 

多讽刺,这个国家定的法,定的保护法,保护着那些年少的罪犯,然后舍弃了那些年幼的受害者,让她们埋在土地里,无辜只得一句安息。

 

这样,还要让他怎么善良地对待这个世界呢?

 

事情的最终结果是,法院拿那些未满十四周岁的荒唐理由,仁慈地判了个不痛不痒的罪罚。薛父薛母瘫坐在自家沙发上,怀里抱着一张牛皮纸包着的三十万,愣愣无声。

 

薛之谦躲在风声中,平静地闭了眼,回想自己到底是在几时开始落了毛病的。

 

大约是拿着妹妹的抵命钱搬家去魔都上了最好的警校时,抑或更早,早在自己双手沾满那些淋漓的鲜血时。

 

做了司法人员后,那些赋予他的荣誉,全都是尖刀,把他的灵魂搜刮得孤高赤条。

 

他始终没有办法爱上一个人。

 

他连自己都憎恨。

 

鬼鬼的手被绑在木架上,时间一长,有些发麻,她试着在被束缚的情况下尽可能的活动手指,血液仍然流淌在身体的感觉,勉强让她能确认自己还活着。

 

薛之谦握住了她的手,十指扣在一起,各自冰凉的体温相互传递。

 

他对她说;“你和我妹妹很像,不管是性格,还是你的样子,都很像。所以,我要送你个礼物,它和你很相配,你会永生难忘的。”

 

手上的时表指针已经指到下午四点,他猜测着,黄磊已经办成他希望他办的事了。

 

时间到了。

 

终是笑笑,他抽回手揣回兜里,开始一步一步地往楼梯下走。

 

乌云翻滚,云朵碰撞在一起,有几句轰隆声音很大,遮住了他鞋跟踏在硬质地面的脚步声。他在行到下楼的楼梯前,转身仰头看了眼天空,躲过刺眼的闪电,他眯眼笑了笑。

 

他还是没能找到太阳,他没有光明。

 

“人是薛之谦杀的,他有一天发现了刘昊然拿着把水果刀萌生了不好的企图,所以他先下手为强,赶在刘昊然前一步,干净利落地杀掉了贾生。案发的那天他就做好了准备,买了三把一样的刀,在赶来的刘昊然面前把贾生给杀了,把那把真正的凶器留在了现场。吓唬刘昊然跑了之后,他捡起刘昊然掉在地上的刀,也一并沾了贾生的血。那天林依晨和苏有朋也去了,也看到了血腥的画面,他们急急忙忙的逃走了。薛之谦利用自己职务的方便,把一把带有贾生血的刀扔到苏有朋家里,另外两把干净的他给了刘昊然和林依晨,三个人他都用了威胁,让他们按照一模一样的证词向警方撒谎。之后那三把刀之所以会混淆,也不是什么王警官的错,而是从他把刀给王嘉尔的那刻起,那些刀就乱了。”

 

黄磊把信里的内容亮给侦探们看,把过程简述出来,语气带有嘲弄:“其实过程中,他一直有给你们暗示,可惜你们被固有狭隘的思路困住了,那些他向你们败露的信息,你们统统忽略。所以,到最后,还是他自己主动坦白。”

 

“侦探们?”

 

白敬亭再忍不住,抓过桌上的车钥匙就往外跑,何炅叫喊着拉其他人一起跟上。关于薛之谦,他们还有很多想问的,鬼鬼还在他手上,根据他性格前后易变的情况,他们也实在放心不下。

 

黄磊没有动作,只是看着他们疲于奔命的身影无声。良久,他拿起那封信,再仔仔细细的重复念读,透过那些端正谨慎的字句,他能想象到,薛之谦提笔写下它们的时候,心里怀揣了怎样的感怀,也自然猜测得出,他在那时就给自己铺了怎样的一段前路。

 

这是由他负责的,最为失败的一次治疗。

 

何炅他们赶到薛之谦家的时候,门是紧闭着的,门上贴着一张字条,临到此刻,薛之谦还在挑衅他们,那张纸条示意他们不必客气,尽可以全力将所有阻碍破坏掉。

 

白敬亭瞄了一眼情况,也没多停留,转而扶着楼道的扶手大步流星跨级而上,王鸥踩着高跟跟在他身后,速度稍慢了一些。

 

果不其然,鬼鬼就在顶楼,她一直顺着风迹竭尽全力的嘶喊薛之谦的名字,手腕那因为拼力挣脱绳索,已经被磨蹭着潾潾流了许多血。

 

四肢的绳子被解开的时候,她脱力跌落下来,白敬亭手疾眼快接住她,紧紧地抱她在怀里。

 

失而复得,我该用怎样的词语形容给你们听,才能让你们知道那种心情?

 

像失了城堡的国王,披荆斩棘后重新得到了橱窗里的王后?

 

像巨鲸辗转游荡后,重新得到珊瑚小丛里遗失的罕世珠宝?

 

像森林象奔波找寻,于低矮的草地里重新遇到了附耳蚂蚁?

 

怎样才恰当?

 

怎样都不够。

 

到现今他才明白过来,几十年的光阴实在不长,无论用几时几分几秒的时间来同他这样珍爱的姑娘冷战抵抗,都是一种只失不得的浪费。

 

鬼鬼摘掉双目上的布条,拍了拍白敬亭的背,从他怀里挣脱开。她转头看了眼刚才自己站立的地方,原来那不是什么悬崖高台,不过足是一米高的板凳而已。

 

那是薛之谦虚张声势用来吓唬她用的,让她以为他真的那样疯狂狠心罪该万死。

 

鬼鬼下去的时候,事情好像一切都已经尘埃落定了。

 

那家人迹寥寥的房子,地上铺满了向日葵,一扇向西的大窗前,有人戴了一张精致可怖的画皮面具,背光坐在黑色的椅子上,悄无声息。

 

何炅和撒贝宁安静地站在两旁,没有说明,没有言语,只是静默着,仿佛哀悼。

 

鬼鬼弯下膝捧起几束向阳花笑了,她流着眼泪赞叹:“是和我很配。”

 

黄磊说的对,他从不由我们审判。

 

氰化物是众生言重的罪恶,也是困兽难得的人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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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It is a black crisp night and my eyesare like headlights. It's not a lit-up streetlight hazy darkness like mostnights. I've become nothing, finally.”

 

城郊有处偏僻墓地上的一块墓碑上写着这一段墓志铭,何炅捧着花望向一旁的黄磊和沙溢,问:“谁刻的?”

 

沙溢朝他点了下头。

 

明明还有疑问的,可是何炅没再追问下去,弯腰缓缓将向日葵放到那人面前,郑重鞠了一躬。

 

活了这么久了,他还不能很好的分辨什么是善恶,明明白白的一条界定线,在众多事实面前,划定得又太浅薄。

 

如果如他愿,他其实更愿意将这人放在好人的阵营,只是遗憾,这个好人用了坏法子而已。

 

到底落了个污名。

 

撒贝宁等人也纷纷将花放下,鬼鬼带了块帕子来,仔仔细细地将那碑擦拭了几遍,她想着,薛之谦平日是野了些,但好歹还算爱干净的。

 

什么人的人生都没有因为那一段荒唐事蒙尘,他的愿望实现的过程虽曲折,但结果总归还是如他愿的,期间牺牲了几人,我们暂且不要惦记。

 

不要惦记了。

 

在侦探社的几个人走后,有人从不远处的树林里走出来,他理了理自己的衣领,整顿了下,模样看起来已经能算个大人。

 

“把这一段都忘了吧,以后,自己好自为之。”黄磊扫了他一眼,背过手,起势也远去。他也嘱咐自己把这些人统统忘记,好的坏的,失望的欣慰的,都不要记得。

 

往后如果还是不小心地再记起,他就暂且把它当做一个悲伤的故事来回忆吧。

 

那个躺在里面的人,只是故事里的人,他从来不相识。

 

“黑夜给了我黑色的眼睛,我用它来寻找光明。这一晚并非灯火通明,我最后一无所有。”

 

“这是他跟我要的唯一报酬。”

 

当日在警局时,那人见沙溢还是一副困倦的模样,突而在他面前毫无保留地换了面目。那人无畏当着记事的摄像头,向他发出邀请。

 

“我帮你啊。”

 

浑噩顺从的最后,无端地被人拿所有去拯救,他感激也愧疚。

 

“昊然,以后,我们最好也不要联系了。做了一场梦而已,你要晓得。”

 

太阳正午时分会正当升到正中,那时人没有影子,世间事物隐藏的黑暗也会全然不见。

 

我们坦荡荡,赤条条。

 

「初次为人,尝尽世间酸甜苦辣。作恶惩恶,死得其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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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假面》终于写完了,求生犯罪不究、校园暴力、法不责众、未成年保护法,这些都是我在这章想要抗议的不公。

[没有是非观念的孩子是这个世界最可怕的生物,他们有好奇心、行动力、破坏力以及未成年人保护法。]这个观点我是无比赞同的,不管是在新闻上还是书籍里看到的案例,最终那些作恶的未成年人们被衣冠楚楚西装革履的律师先生,拿着这些条法尽心尽力的维护,而那些受害的,被埋在土地里,最终也只能得到一句遗憾的感叹而已。

不管受害人是不是未成年人,在和同样被保护法保护的那些人群抵抗,法律总是偏向活着的那方,逝者为大,说假的。

有很多方面我没细写,线索方面我也没有明明白白的写明,大家看的时候希望可以联系一下前文,我埋了点的,细心的可以看出来的。

关于老薛最终的结局,我只能说这是顺势需要T_T我还是很爱我家副局长的,我超超超爱他的>O<

《假面》完结就是尾声了,当然,可能还有一章收尾,当然,也可能没有(~O~)关于最终章,这个就要看我几时有空写了(╯3╰)

最后,粉丝不知不觉到五百了呢,让我想一下,要更什么福利给你们(☆_☆)

好不容易码出这章,大家积极讨论下剧情嘛,评论不要客气,快快砸向我吧^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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